大哥有一日忽然打来电话说:“你们院子里有一棵桑树,我把它砍了呀。”我当时震惊的不得了,怎么那样果决,不给人回绝或者考虑的余地。那棵桑树是我在集市上看见并且欢天喜地买下扛回家去的。桑树给我太多美好的童年记忆。那时候我年纪小,父亲的桑园里就有无数棵高大的桑葚树,春天绿叶翻飞,开放了紫色的小花蕊,吸引得蜂飞蝶舞,一派锦绣繁忙的景象,我们几个孩子在她的树荫底下捉迷藏,过家家。从不觉得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还是离开了,长大了就远远的离开了父亲的桑园,后来也有关照过父亲:“记得给我留几个蚕宝宝,我回去了摘桑叶喂它们。”
可惜的是,村里规划宅基地,那个桑园被迫拆迁,说是拆迁,往哪里迁。在乡下,桑树因谐音“丧”而被划归到不吉利的树种,没要他立足之地,父亲无奈,含泪砍去她的枝叶,主干拿去集市卖掉。这些曾经贡献自己身体喂养着吐丝结茧无数个蚕宝宝的生命从此消没了,再也不曾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为她叫屈,鸣不平,谁肯替她们说句公道话呢。我陷入了很深的孤独当中。
然而有一日上街,路边一位白发婆婆在卖花树。桃树,葡萄树,梨树,核桃树,其中一棵我不太认识了,问道:“婆婆,这一棵树是?”婆婆赶紧说,“怎么,这是椹子树呀,你不认识吗?好活好养,结的紫色的果子,酸酸甜甜特别好吃。带一棵回家养着吧。”她一说“椹子树”我已经喜不自禁,底下的话就听不清了,出国留学网只觉得耳畔细细碎碎的无与伦比的快乐在那里窃窃私语。简直乐疯了,今天该到哪里寻找邂逅童年的一份惊奇呢?
马上付了账,小心地载桑树回家,一路上有人问是什么,就含糊地回答说:“是果树啰,很好吃的果子的那种果树!”别人听的模糊,我心里却是欢喜,想着瞒着也是权宜之计,没有办法啊。桑树好挣气的,种下去不久就开花结实,闲暇的时候回去看见每个枝子间都是一嘟噜一串儿的果子,心里涌上来的总是关于童年的那些不能言说的快乐的昔日。能够在时光的夹缝里偶尔一个出神回去一刻,一定是幸福的吧。
然而大哥怎么会去到我家的老房子里那儿,怎么会看见桑树的呢。桑树因其谐音“丧”就永世不能翻身,不能站在光明的太阳的去处吗?我心里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世界总有一些不公正的待遇的,还是别较真儿,别认死理的好?嘿嘿,怎么这样不甘心?但愿有一天,世人抛却了这一切偏见,还桑树一个清平世界,让她自在呼吸,成长,他毕竟是多么有益的树种,叶子可以养蚕,椹子果可以解馋,酿酒……
【作者:青青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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