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

此夜无寐。

风声细碎，吹皱了一帘魅影；雷声翻滚，惊起一树夜鸟。牵过近旁的耳机，让陈悦那温婉的笛声于双耳之间。

还有35天了，高考。我几乎是怀着疑惧的心情等待它的逼近。厮告诉我：“自感时日不多，悔不当初。你能告诉我如何安静下来么？”三年来，你们都以为我心静如水，而谁又感受得到我内新的风起云涌呢？若不是不安又怎么会夜不能寐；若不是不安又怎么回于深夜聆听这一曲《乱红》？

白皙的双脚浸在夜的最深处，冰冷的地板上有四面来风的步子轻缓地滑过。那寒意那从容似《乱红》前奏那悲戚的钢琴，铺设下一段起伏的心绪。

马笛声起。那悠扬却柔情的调子似乎要试图抚平我内心的潮起潮落。

雷声大作，暴雨骤降。

而我，于这样的夜，听这样的乐，似乎别感动人。人，或许真的应该偷得浮生半日闲。于惊雷声中听安谧，从帘外雨珠里觅禅意。

禅意。

一个念起来连唇齿也能感受到缠绵静缓的词语，不由得让我心生敬畏。

高中三年，颓废过，进步过，疯疯打打，过独自静默过，不变的总是对禅的膜拜。

曾经喜欢过一个作家-雪小禅。一个在阳光中看上去很妖冶的女子，一个会身着五色斑斓的外衣的女子，不看她的文字，或许就不能明白她内心的禅意。她的弟子，白衣如是，在她的感染下书写大段的内心独白，或以一个城市精灵的口吻，在黑暗中自吟自乐，或以一个命途多舛的女子的口吻，自述游离在酒吧`男子`城市中的无奈。他们于雪落无声中听禅于字里行间讲禅。白衣如是说过：“窗外雪花落地发出暴戾如帛的轰鸣，那种禅意叫做小憩。”这让我不由得联想到此刻。我的内心会不会出现两个小人儿，于跌宕的雨声中谈禅?我的思绪会不会飞往雨帘外的那个世界，在西湖边邂逅一段谈雅如菊的情愫？渐渐地，我沉重的心，开始翩然抖落浮尘。内心醒转，笑意浮动。

早些时候，也听过陈悦的《绿野仙踪》《思乡曲》，无一不叫人感动和怀想。而这一曲《乱红》，竟叫我静下来认真地接受一次心灵的按摩。

想起了六一居士脍炙人口的一首词，《蝶恋花》。最后一句是“乱红飞过秋千去”。也不知道词人眼前到底是怎样一派翩跹飘逸的图景。有时我对一切都是如此怀疑。现在对古诗词的解读也不少，可谁知道那是不是作者们的真实想法呢？我从来都是在诗词音韵中营造自己的精神世界，不敢揣测作者的隐秘的意图。高中语文。我学得很累。每天要拼命地积累字词音以应付考试中死板的选择题：连作文也要遵守那套“潜规则”。但还是固执的喜欢语文，只有她，能让感性的翅膀翩然飞舞。就像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到处充斥着砭人耳目的流行音乐，而仍然有那些古典派的作曲家，为我们的心涧注入清泉。我听陈悦的笛，林海的琴，听屠颖指间抖落的梅语呢喃，听范宗沛在江南水乡中奏响的诗意缱绻。这些沁香如幽兰的音色就像凡俗中的片片乱红，飞过我梦中的秋千，让我在深夜作一次纯净的回想。

笛声散尽，只流钢琴幽幽叹息。同样的曲调，内心的凄惶早已剥落，换作宁静的一隅，从心底升华，收容进夜凉如水的悠然，收容进思绪万千的华美。

静。

惟有帘外雨声依旧，也不知打落多少乱红，不知还有多少寂寞的灵魂在午夜游荡，不知除了深邃的黑暗，还有什么能接纳他们的心潮起伏，亦或悲情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