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喜鹊就在屋前的树梢上欢畅地蹦来蹦去,真像有贵客要来似的,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
晌午的时候,两只燕子在屋前盘旋了几圈,径直飞进了堂屋里,尔后又迅速地飞了出去。等燕子再飞来时,米黄色的小嘴里却衔着泥,在堂屋里绕了几周,便停歇在朝阳的墙角里,锋利的脚爪紧紧地抓住墙壁。先是机灵地晃着小脑袋,清亮的小眼睛打量了一番,将嘴里的泥粘在墙角。一只粘完,似一支离弦的箭“嗖”地飞了出去,另一只就接着粘。不一会儿,那一只又衔着泥飞回来,这一只又如箭一样射出去……
一只只活泼可爱的燕子披着一身乌黑油亮的羽毛,展开一对俊逸轻巧的翅膀,翘着剪刀似的尾巴,斜着身子在村子里划来划去,将淡蓝的天空画出一道道浅细而流畅的弧线。穿梭的燕子鼓动着飘逸的风情,村子里,到处放射着明媚的阳光,炫耀着缤纷的色彩,飞扬着悦耳的鸟鸣,骀荡着令人陶醉的芬芳。和煦的风吹皱平静的河水,小河里绽开着洁白的浪花。沉睡一冬的小草偷偷从地里钻了出来,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绿带点儿青,青带点儿嫩,嫩带点儿黄。山岗上、菜地里、小路旁,开满了鲜艳的花朵,红的,白的,粉的,紫的,是那样妍丽清婉,娇羞可人,芳香扑鼻,吸引着成群的蝴蝶和蜜蜂围住绚丽的花朵,忘情地跳着柔曼而优美的舞蹈。
一阵冰凉的风吹过,柔柔的雨飘了下来。那雨忽儿直线滑落,忽儿随风飘洒,留下如丝、如纱、如雾、如烟的倩影,飞溅的雨花宛若琴弦上跳动的音符,奏出动人的弦律。细雨飘摇,燕子张着翅膀,如一架小巧的滑翔机,沿着一条神秘的线路轻盈地掠过,村子的上空便出现了无数流动的小点儿。雨雾蒙蒙中,燕子的白肚皮很是打眼,就如浪花般一闪即逝,于是,沉郁的村子便鲜活起来。也许燕子飞累了,或许燕子寂寞了,结队并排歇在纤细的电线上,叽叽啾啾,时而交颈嬉闹,呢喃细语地交谈着;时而抖翅收腹,高亢嘹亮地唱着歌儿。
雨过后,一切都像刚睡醒的少女,欣欣然张开了眼睛。经过雨水的滋润,葱茏的大地一派生机盎然,嫩蓝嫩蓝的天空清新极了。农民肩扛犁铧,牵着水牛缓缓地走向田野。犁铧翻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泥腥味,各色鸟儿在翻过的泥土里欢快地觅食。燕子也飞到田野,歇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鸟儿们,忽而,像是陡然忆起了什么,翘着尾巴,将小嘴插进泥里,轻轻衔着一团泥土,展开双翅凌空而去。不时,有胆大的八哥飞到牛背上,一边不停地来回走动,一边婉转地鸣叫着……一幅和谐而妩媚的春景图镶嵌在村子里。
不出几日,村子里的田变成了水田,温煦的阳光下,白花花的一片。白鹭回来了,迈着矫健的步子从容不迫、淡定悠闲地在水田里漫步。一会,它弯下身躯,歪着脖子,用两只灵动的眼睛瞅着泥水,突然,那尖尖的小嘴砉地伸进泥水里,叼住一尾小鱼,脖子极速地一抖,便将小鱼咽入腹中。偶尔,燕子唧的一声打白鹭身边飞过,白鹭便伸长脖子,拍着翅膀追逐嬉戏。燕子似乎很顽皮,一会儿横空刺去,一会儿俯冲而来,逗得恼怒的白鹭猛追过去,两只如桨的脚将水划得哗哗作响,也引得在田间劳作的人们停下活儿凝神观看,咧着嘴憨憨地笑得好开心。
堂屋墙角的燕窝已筑成了一个半圆,半圆两头紧紧地黏在墙角上。清新的风儿轻拂着,燕子加快了爱巢的浇筑,不断衔回草茎、羽毛,和着泥在半圆上再加一圈,一个崭新如碗状的燕窝便筑好了。夜幕降临,在外觅食的燕子飞进堂屋,安静地钻进了幸福的小窝里。忙碌一天的主人也回家了,一阵乒乒乓乓过后,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明亮的灯光下,一大家子人坐在堂屋里的桌子边热热闹闹地吃着饭。燕子把头从窝里伸出来,呷呷吱吱兴奋地叫着,生怕主人不知道它的存在。
喜鹊总爱凑热闹,有事无事就唧唧喳喳地叫。忽然有一天,燕窝里探出了几只毛绒绒的小脑袋。燕妈妈燕爸爸不停地飞进飞出,不厌其烦地叼着虫子来喂小燕子,小燕子张着嘴,一股劲地争抢着燕妈妈燕爸爸嘴里的虫子。渐渐地,小燕子的羽毛变得光滑剔透,跟在燕妈妈燕爸爸身后试探着飞起来。小燕子长大了,不再叽叽喳喳地喧闹,像一位绅士一样,轻舒优雅地剪裁着蓝天。
这个时候,小河里碧水盈盈,满村子都是绿油油的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