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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塞上咏雪花》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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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11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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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uxue86.com - 诗词 】

  三百年前思想超前的词人,天子近侍,相国公子,却说自己不是人间富贵花,在全国政治权利中心里,他带着诗人的敏感体察到的是最真实的情况,一切荣华不过是水中泡沫,流过就没有了,诗人的孤独,就像雪花,不是人间的,漂泊天涯,不过是万里西风中的尘沙。今天出国留学网小编与你分享《采桑子·不是人间富贵花》的赏析,希望我们一起去体悟当时的诗人的心绪。


  采桑子 清·纳兰性德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原文释义

  ①谢娘二句:谢娘,指晋代王凝之的妻子、才女谢道蕴。她曾因咏雪的名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享有盛名。(《晋书·列女传》)这里是说雪花在天涯飞扬,它虽不是富贵之花,却实诚可爱,但又有谁怜惜它呢?

  ②瀚海:谓沙漠。明周祈《名义考》:瀚海,“以飞沙若浪,人马相失若沉,视犹海然,非真有水之海也。"

  【原文翻译

  我喜欢雪花不在于其轻盈的形态,更在于其在寒处生长。雪花,虽与牡丹、海棠等人间富贵花不同,而是另具高洁品性。谢道韫是咏雪的著名才女,在她死后已无人怜惜雪花了,只落得漂泊天涯,在寒冷的月光和悲笳声中任西风吹向无际的大漠。

  【原文讲解

  这是一首咏雪词,是作者陪同康熙皇帝出巡塞外时所作。(张草纫《纳兰词笺注》将此篇系于清康熙十七年(1678年)十月,刘德鸿《纳兰性德“觇梭龙”新解》则以为作于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二说皆可资参考)纳兰出身于富贵之家,作为贵介公子、皇帝的近臣,应该说其作品当是不乏富贵气的,但从这词来看,是与其身份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他借咏雪花而咏怀,抒发了不慕人世间荣华富贵,厌弃仕宦生涯的心情。这种逆反心理是纳兰突出的性格特征,也是纳兰词里多有感伤的重要原因之一。词的上片起二句说处于“冷处”的雪花是令人赏爱的,接二句又说它之所以可爱是由于高洁的品格,由于它不是那些争妍斗艳的牡丹、芍药一类的“富贵花”。下片前二句是说此花于天涯飘泊,很少有人怜惜,大有知音难觅的孤寂之感。结句出以景语,用大漠中,寒月下,悲笳声里的恶劣环境,进一步增加了凄凉冷寞的氛围。

  【名家点评——朴月

  “下雪了!下雪了!”

  才把一座座帐幕,在这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中扎好;让人疲马困的将士们安顿下来。一名小校,匆匆进帐来向此行的领队禀报。

  领队郎谈摇摇头,向奉命随行的三等侍卫纳兰容若无可奈何的说:

  “看,这才八月呀,京里还暖和得很,菊花都还没开呢,这儿都下雪了,再向北走,辛苦,还在后面呢!”

  “唐代诗人岑参,早就写了:‘胡天八月即飞雪’,倒是一些不假!京里住惯了,可也给惯坏了;老祖宗们那时在辽东,只怕也差不多。只是,地方好,不像这儿,寸草不生的!”

  纳兰容若微笑说,郎谈哈哈大笑。

  “正是这话了,有田庄,有市镇,有人家,感觉里就好多了。我是个粗人哪,鞍马劳顿,雨雪风霜的惯了;侍卫你,回家,是相府;入值,在大内,这一路上,可不好受哟!”

  “这,我也有自知之明,只是皇命在身,少不得勉力从事。这八月天的雪,倒也难得一见;我告个退,赏一下雪,回头再来奉陪。”

  “你还是武职文人,也罢,你既爱雪,就赏雪去;我让他们整治些下酒菜,回头来,一块儿喝两杯!”

  纳兰容若含笑一揖出帐。方才还黄尘漠漠的大地,就在这顷刻间染白了,片片搓绵扯絮般的雪花,还轻盈飞舞,悠悠荡荡的向下飘落。

  “未若柳絮因风起。”

  他想起当年谢安集子侄咏雪的故事。谢道韫以一句诗夺魁,而奠定了才女的令名。见到这轻盈、柔美、晶莹剔透的初雪,才会了解这诗句是多么美,又多么贴切。

  他爱雪,却不关如絮的轻盈;他爱雪那异于凡花,六出的嵯峨晶莹;爱雪那不染点尘的洁白;更爱雪是天地间唯一不生于地,而来自天,愈是寒冷,愈是千姿百样,变幻无穷;竟没有重出相同的“花”。

  这些花,在人间,不生根,不发芽。她这样的美,这样的精雕细镂,却又这样的清冷寂寞;有多少人,曾去细观细赏她巧夺天工的姿容呢?她来,总伴随着森森寒意,使人不敢亲近,仔细观赏每一朵的丰姿。顶多,只围炉拥裘,远远看着她妆点出的琼瑶大地,便道是“赏雪”了。她,成为人们附庸风雅的素材,可叹的是,有多少人真正仔细观赏过她绝俗的姿容?

  或许,这正是她的绝俗之处;她不愿随俗媚世,不愿做世人争相交誉的姚黄魏紫自矜身价娇贵的牡丹。凡是可以用金钱估算价格的事物,又有何“贵”可言呢?人们眼中的富贵花,在她的眼中,只怕是不值一哂吧?她又何尝希罕那搔首弄姿,逞妍献媚,只要有钱,便任是凡夫俗子,也能取得占有;盛时人争赏,一旦萎落,便为人弃若敝屣的所谓“富贵花”?

  她,不同的,她宁可贞烈自守,宁可清冷孤高;宁可轻世薄俗,只等待真正能爱、能赏、能惜的知心,哪怕等待过万世千秋,她也无怨无悔。

  终于,她等到了;等到了那为她吟出“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谢道韫。

  谢娘已逝,千百年来,她仍等待着,等待着另一个能爱、能赏、能惜的知心。

  知心何处觅?茫茫人海,悠悠岁月,她沉默而孤冷地等着……

  是否,她对繁华世界中的世人失望了?所以,宁可漂泊流浪到这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来?宁可自我放逐,在这儿,伴着西风,伴着冷月,伴着悲笳呜咽,伴着黄沙万里,依然等待,等待,等待……

  ※

  这一阕《采桑子》是纳兰成德的作品,题为“塞上咏雪花”,多少也有自许高洁,以雪花自喻之意:“不是人间富贵花”,正表现他不以贵胄出身自矜的风骨。

  【艺术欣赏

  这首《采桑子》原有小题:“塞上咏雪花”,是纳兰容若(纳兰性德)在陪同康熙皇帝出巡塞外的路途当中写成的。和他的京华词作、江南词作不同,纳兰容若(纳兰性德)的塞外作品自有一番别种风情,正是一方水土造就了一类词风。

  从标题来看,“塞上咏雪花”,按照传统的分类,这是一篇“咏物”的令词,但纳兰容若(纳兰性德)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打乱了传统咏物诗词的一个内部分野,造出了一种“错位”的手法。——传统咏物的诗词里,咏雪早有名篇,譬如祖咏《望终南余雪》: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再如韩愈的《春雪》: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咏花的名篇也有很多,比如薛涛的《牡丹》: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这些咏物名篇之中一般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祖咏《望终南余雪》那样的写生图,但见物态而不见我心,一类是薛涛《牡丹》那样的比兴式的借题发挥体,由物而及我,明言是物而实言是我。从这层意义上说,纳兰容若(纳兰性德)的这首咏雪小令即属于后者。但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前人有咏雪、有咏花,纳兰容若(纳兰性德)咏的却是“雪花”——他完全抛开了咏雪的成规,把雪花当作和牡丹、菊花一样的“花儿”来作歌咏,以咏花的传统来咏雪,给读者的审美观感造成了一种新奇的错位,这正是纳兰容若(纳兰性德)才调高绝而天马行空、自由挥洒而独出机杼的一例。

  “非关癖爱轻模样”,这一句化自孙道绚的咏雪词“悠悠飏飏,做尽轻模样”。“轻模样”这个词,略显轻浮、轻薄之气,似是在说:这种轻浮的模样不是一个君子所应该喜欢的。是呀,雪花无根,轻轻薄薄,一个劲儿地乱飘而没有一点点稳重的样子,哪像牡丹的稳重,哪像梅花的孤高,简直就是一种再轻浮不过的花儿了么!——看,如果是以咏雪的角度来咏雪,自然不会出现这种问题,而一旦把雪花也当作是群芳之一种,以花儿的标准来评判它、衡量它,就会发现它竟然如此的不合格!这就是错位手法在凭空地制造矛盾,制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矛盾,然后,再以一种新奇的手法来解决这个矛盾。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纳兰容若(纳兰性德)像是在用一副自我辩解的口气:我也知道雪花是一种轻浮的花儿,而我也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这种轻浮之美的人,我之所以喜欢雪花,只是因为它在群芳尽绝的寒冷地带里如此惊人地显示了它那与众不同的美。它的美是孤独的,只属于“冷处”,在其他地方全然不见,而相反地,在它自己的寒冷世界里也一样看不见其他的花儿。

  那么,它为什么是这样的孤独、这样的与群芳难以和谐共处呢?不为别的,只因为它“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这一句是全词当中的点睛之笔,表面上在解答上一句里留下来的关于雪花的疑问,实则却是纳兰容若(纳兰性德)的自况:雪花的根芽不是来自泥土,而是来自天外,它和我一样,不属于这个绚烂富贵的金粉世界,它虽然美丽,但绝不会与牡丹、芍药为伍。这里,便呈现出了全词当中的第二次错位:如果雪花没有生在寒冷孤绝的天外,而是生在人见人羡的牡丹和芍药们的富贵世界里,这对它而言算得上一种幸福吗?而我,一个本属于山水林泉的诗人词客,生长在富贵之家、奔波于仪銮之侧,这种人见人羡的生活对我而言算得上一种幸福吗?——这便是本性与环境的错位,就如同林妹妹嫁给了薛蟠,就如同妙玉被方丈指派去给寺庙里“请”佛像的游人们开光收费。

  这种天性与环境的错位便造成了这样一种感受:生活是一场早经注定的悲剧,是以一己之力极难摆脱的悲剧,而生活又不得不在这个错位的悲剧中继续下去。这便是一种凄凉到骨的无奈,明知生活在别处,脚力却走不到那里,就算你仅仅是讲给人听,也没人信你。

  “谢娘别后谁能惜”,“谢娘”前文已经讲过,一般是对心爱女子的代称,但这里的谢娘却实有所指,就是前文也已经介绍过的那位晋代才女谢道韫。当初,谢道韫比拟雪花,以一句“柳絮因风起”得享大名,可谓是雪花的红颜知己,而如今,谢才女早已红粉成灰,你这生长于孤独、生长于天外的雪花还能够寻找到第二位知己吗?

  读到这里,我们才明白纳兰容若(纳兰性德)这“谢娘”一词看似实指,其实一语双关,它并没有舍弃这个美丽词汇里“对心爱女子的代称”的意象。这个谢娘到底是谁呢?一定就是纳兰容若(纳兰性德)的发妻卢氏。他们在一起仅仅生活了三年,三年的知心的快乐换来了一生的悼亡与思念。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在谢道韫之后,没有人再对雪花报以真切的怜惜了,雪花孤零零地在天涯飘泊,和人间的世界交集和不融合;在卢氏之后,又还有哪位红粉、哪双红袖,对纳兰容若(纳兰性德)报以同样的相知呢?只任纳兰容若(纳兰性德)孤零零地在富贵的人间飘泊不息,和嚣嚣攘攘的人群交集而不融合。他虽然生活在他的社会里,对于他的社会,他却仅仅是一个冷冰冰的旁观者。锦衣玉食的生活是那么稳固、那么牢靠,但对纳兰容若(纳兰性德)而言,这却不是稳固,而是飘泊,不是家乡,而是天涯。

  “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和雪花做伴的,有寒月,有悲笳,有张狂的西风,有大漠的流沙。这一切苍凉的符号密集地堆积出了一个苍凉的意境,之后,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背后到底是些什么呢?雪花可在思念着千年之前的那位谢娘,纳兰容若(纳兰性德)可在思念着三生三世之前的那另一位谢娘?雪花可曾在北方的极寒之地找到自己的天堂?纳兰容若(纳兰性德)可曾在注定的那个金粉世家里冲到自己的渔村蟹舍?

  在真正的那片北方的极寒之地,多年之后,阿赫玛托娃也写过一首咏雪的名篇,她悠扬的哀歌弥漫在雪花的飞舞之中,在某一段已经被雪花遮盖而看不清方向的道路上,“在某个不可考的远古的世纪,我和你曾在这路上并肩而行。”——你,既是你,也是我;既是相知于我的你,也是天性中的那个我。我虽然刻骨地绝望于在今生今世里与今生今世的疏离,却不妨幻想在某一个不可考的远古的世纪,我,和我天性中那个真正的我在一条真正的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并肩前行。

  【编后语】作为清朝著名的词人也是康熙的近臣,他常常有惴惴如履薄冰之感,这并非空穴来风的,如果你觉得他太多愁善感,觉得他是无病呻吟,我只能说你真的不了解他,或许,换在那个又高又冷的位置上,才会明白吧。希望你能读懂,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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