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老赵是我的宿命。
我幼年时,在乡下奶奶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被一个叫老赵的瘦子挤到了猪圈里,脸直接扑到了一坨粪中。这小子力大,是我那时的体会,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曰里,我无数次地诅咒这个傻子不得好死,咬牙切齿地发誓要以命抵命。
老赵不开口的时候并不惹人注意,但当某个人叫他时,他的表现让我当场“石化”了,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后来的后来,我阴差阳错地知道我们的家庭是同乡,我第一次觉得“缘分”是有的。
再后来的后来,我们又到了同一个学校上学并在一个班,从那时起我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他往东我绝不往西,偶尔蹿下小南北。他说好的东西,我嘴上都说好,不好的都在心里说。几个小朋友聚在一起打三国杀时他总要先灭掉我,弄得一干人哭笑不得,尽管我和他总抽到一队……他会夸每个男生“帅哥”,然后趁机套近乎,除了我。“侯宇轩,你就一衰哥。”这是他眼珠上下翻滚打量我得到唯一结论。墙角在哪?我我我不想活了。
我可以容忍一切的一切,只要看着他,我就觉得内心平静。即使他请人喝雪碧时,都没我的份;即使他打牌总先干掉我;即使上个厕所都要霸占半天,把找晾在一旁。
诚如他说肑“侯宇轩,你上辈子欠我肑。”我总在心里嘀咕,我那是欠你上辈子的好不好。但我一直未告诉他,他是一个典型的有神论者。
我习惯叫他老赵,一如他说我一辈子欠了他。是旳,我欠了他上辈子,所以我要还。
在他说:“本大爷有的是青春”的寂莫里,我顶风回学校给他带书。
在他说:“侯宇轩,别烦我,离我远一点”的时候,我突然泪流满面。
他说过:“我们是宇宙级哥们儿!”
他与我是哥们儿,所以一切理所当然。
后来考入初中后,同校不同班使我们有一种说不出的隔膜,不过没人愿意说破。
他的个性终于还是惹了麻烦。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这一天必然会来。
他同学来找我,“老赵被几个男生围殴了!”下一秒,我向顶楼飞奔。
老赵,老赵,我来了,等我……
推开通向顶楼的那扇门的瞬间,我看到老赵蜷缩着,任由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我的心很痛很痛,比他对我任何一次的精神虐杀都要痛,我的脑子不断对自己说,他怕痛。
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拽起一个家伙就给了他一拳,其他人怪叫着向我冲过来,像是一群狼!要撕扯一只豹,分食我身上的肉。我打得很顽强,浑身的衣服都扯烂了。但双拳难敌四手,我慢慢地弯下了腰,为了避免我倒下后他们又去打老赵,我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他们,抱紧他。然后任他们的所有力量锤击我的五脏六腑。真好,我一点也没有觉得痛。真的,我感觉他的泪在我胸前化开,我分的很清楚,那不是雨,因为它有暖暖的温度。
很久很久,他们的谩骂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嘴里有从胸口上来的血腥。我强压下去,我记得,老赵怕血。
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坚持下去,力气一点一点流失,呼吸变得沉重。我被他抱着,他的惊慌从未有过,那一瞬,所有的茫然恐惧显在脸上。我笑了,看着他,“老赵,以后别惹事了,我怕我挂了的话,没有第二个人守护你!别怕……”
下一刹那,我沉重的双眼盖住了不断涌来的倦意。
即使再坚强,再习惯于保护别人,也需要被保护的感觉吧……
一个月后,我的伤好了,与老赵一起爬上顶楼,在那个四层高的斜台上感受着飞扬的风。老赵对我说:“还是好好上学吧。”呼啦啦,这飞扬的青春年少。
我们都会长大,都已长大!
【作者: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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