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狗,我是钟爱的,也一直希望能有一只灵性通情的狗狗相伴与寂聊的日子。生命中曾有过的那些短暂而充实的日子里,因为有一条狗的相伴,亦是忘忧岁月,虽早已时过境迁,或许未了的狗缘,我仍会时常想念一条狗,想起便会心生侧隐,怜惜之情沉压于心。
生命最初的日子,于我记忆开萌的时候,那条高大威猛的狼犬——黑豹便是我的保护犬,伴我成长,给我欢乐。极其害怕黑夜的我,即便趴在妈妈的背上,也还是不敢睁开眼睛看着无边的黑暗,总觉得四周有无数怪异的眼睛盯着我,但是只要黑豹在我边上,我更愿意自己下地走路的,因为完全可以信任黑豹能对付所有恶劣的东西。护我安全的。对于它的信赖,无从解释,你可以想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没有亲人左右,只要有它在身边,就可以搂着它的脖子安然入睡,不惊不慌任何环境。
黑豹半岁的时候,跟着妈妈来到将会有我的世界里。聪明、勇敢、机智,仿佛拥有一切忠犬的特质,让我们一家信爱,哥哥教会它坐下、握手、起立和捡回东西,于是它就成了我们骄傲的明星。
七八十年代的乡下,似乎家家都有养狗,于是有生人经过村落的时候,便有狗追着凶凶狠狠地叫唤。那次去山里,妈妈带着我和黑豹经过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村庄,竟有四条土狗追着我们狂叫不已,妈妈吓得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只见黑豹一马当先地挡在那些狗的前面,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在它们对视的几秒后,土狗们一拥而上,开始群咬黑豹,黑豹以敏捷的一系列动作,躲、闪、掐、咬,反攻几个回合下来,土狗们夹着尾巴逃走了,而我的黑豹也是血迹斑斑,胸口还在滴着血,妈妈放下我,黑豹就摇着尾巴蹭了过来,仿佛告诉我们:没事了,我们安全了。当妈妈检查黑豹的伤口时,我看见了妈妈的眼泪,看见妈妈流泪了,我便“哇”地一声哭开了,也许是受到惊吓,也许是妈妈哭了或黑豹受伤了,见我哭了,懂事的黑豹立刻舔舔我的小手,我便安静了下来,因为这次英勇,我跟姐姐奖励了它一个麻饼。
农忙的时候,外公为了减少妈妈的操劳,总会把我接去照顾一段时间。那天,外公照例来接了,妈妈给我扎着小辫,带上新买的红丝带,让黑豹陪着我跟外公去了。外公 是舍不得让年幼的我受一点点累的,于是一路都是用抱或者背的,大致天生的矫情,我会时常摸摸小辫上的红丝带,再一次触摸时,发现两个小辫上缺了一边红丝带,这下紧张了,立马哭闹起来,一定要外公回去找来,即便外公说重新买也是不愿意的。扭不过我,外公安抚我乖乖坐在田埂上,招呼我不动不跑,让黑豹坐在我边上,匆匆折了回来寻红丝带了。许是一时的紧张和哭闹过,我便抱着着黑豹的脖子睡着了,一觉醒来我仍旧挂在黑豹的脖子上,而它竟一动没动,见我醒来,便舔舔我的小手,直到外公拿着红丝带回来,它才站起来抖抖筋骨,摇着尾巴和我一起开心地迎向外公。这一幕永久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成了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黑豹十岁那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疯了,咬了人,咬了家畜,不得已,爸爸叫来全村的壮年,个个拿着扁担,围着黑豹,我仿佛意识到什么,拼命哭喊,不许他们打我的黑豹,奋力挣扎在妈妈的怀里的时候,我听见黑豹呜呜的低咽,看见它眼角闪闪的泪光。我终于被妈妈强行抱走了,哥哥、姐姐、我,妈妈用颤抖的身体,搂着我们三个,躲开血腥的场面,也终逃不开惨痛的折磨,黑豹的每一声惨叫,落下的每一次重重的敲击,都扎在了心上,我仿佛听见黑豹撕心裂肺的救求声,声声击碎我的心,哥哥、姐姐的眼泪,妈妈无声的颤抖,黑豹没有闭上的眼睛,它身体下的一滩血水,都是一场恶梦,伴我多少个惊恐的夜。
黑豹去世的半年,妈妈也去世了,我有时候不得不想事事缘由都有一些扯不清的因素。后来,我们相继养过的狗都早早离世,大多不超过半年,与其伤怀,便不再养狗了,但是黑豹却像一个灵魂飘在我的心里,让我一直坚信我会有一只灵性的忠犬,只是它还没有到来,我会拥有的,这是一个伟大计划被列入我的退休项目中,它会像黑豹一样占据我的心灵,给予我痛失黑豹的慰藉。
【作者:临窗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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