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我是在“夜来香”酒吧邂逅小雨的。

那天傍晚，晕黄的天空中飘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酒吧内弥漫着轻柔似水的萨克斯乐曲，我在暖暖的灯光下慵懒地品味着30年的人生得失。“先生，寂寞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一个开胸低领、超短皮裙、长发披肩的妙龄女子边说边在我的对面坐下来，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杯红酒，一双描着淡淡眼影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好。”我礼貌地打招呼。“哈哈，你是老师吗？”女子放肆地大笑。“你怎么知道？对，我是一名老师，早些年在一所贫穷的乡镇中学教学，后来不甘心死水般平静的日子就来到省城打工，你呢？”“我？你看我像是做什么的？”“我猜不出来。”我敷衍着说，内心隐隐约约地感觉她是做那个的。“听你的回答就知道是老师，还‘你好’呢，哈哈！现在，你这样的男人就像大熊猫一样稀缺了，也许你是老师的原因吧。在如此暧昧的酒吧中，每个人都撕掉平日伪装的面纱释放内心深处的原始欲望。别的男人不用等我去勾引，他们就会像馋猫闻到腥味一样在我身边百般献殷勤，最终还不是想那事，男人啊！就是这样，我见得多，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家花不如野花香。当初追女友不都是海誓山盟？新鲜一段时间结婚了也就没有感觉了，就要来外面寻找野味寻找刺激。”

在她血红的嘴唇扇动下，我感觉她像一个人——我在乡镇中学教学时的学生小雨，15岁的模样经过岁月无情的打磨和都市文明的扭曲浸淫已经消失了，但是她的嗓音和神态却没有改变，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那个贫穷的地方贫穷的年代。“老师，我明天就不来上学了。”小雨哽咽着怯怯地说，可怜巴巴地站在我的面前，露出来的脚趾头害羞地向鞋里退缩着。“是不是你爸爸又犯病了？”“是，我爹瘫痪了，医生说没有希望了。我娘供不起我上学了，呜呜！”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小雨别哭，让老师想想办法。”我苍白无力的安慰在空气中飘荡着。眼前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内向沉默，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并且具有音乐天赋。只是父亲常年有病，母亲累死累活地打理一切，这才让她磕磕绊绊地读到初中。现在，爸爸瘫痪了，她将要告别心爱的学校，用稚嫩的双肩无奈地撑起生活的重担。我只是一个刚刚专科毕业的穷老师，除了同情心也无能为力。“老师，你别难过，我谢谢您对我平时的关心照顾，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很快就去城市里打工了，我表姐说了，可以通过自学上大学的。我一定考上大学。”悲伤的眼中透出一股刚毅。

“老师，你在想什么呢？我漂亮吗？要不今晚我陪你？”“哦，你让我想起我的一个学生，她叫小雨。”她的酒杯晃了晃，手颤抖了，脂粉下漂亮的脸蛋红了。“老师，我就是小雨啊！刚才没认出你来。”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用手拉了拉包着屁股的短裙，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你离开学校10年了，变化真大啊！我都认不出来你了。”“老师，对不起，我没有实现我的梦，让你失望了。最初跟随表姐来到大城市，我的心激动地快要跳出来了，算是见世面了，城市人穿的干干净净，工作清闲，高楼大厦，霓虹灯，车水马龙，我发誓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留在城市，再也不回穷山村了。谁知道表姐是做那个生意的，她劝我也做，那个来钱快。我死活不肯，偷着跑出去了，在一个餐馆打工，后来在一个超市卖化妆品，挣得钱邮寄回去给爹买药，我也买来了音乐方面的自考书自学，心中还有一个大学的梦。人是变化的，我不知不觉中羡慕有钱人的生活，一套化妆品2000多元他们眼都不眨一下就买走了。这时，一个矮矮胖胖的接近60岁的老板走进我的生活，他包养了我，我也享受着金丝鸟的生活。刚开始，他对我百依百顺，百般呵护，后来，他又找到新欢厌倦了我，一次性给我10万的青春损失费就抛弃了我。我当时死的心都有，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整天泡网吧打游戏，通过网络认识了一个青春阳光的帅气男孩，他闯进了我的生活，拯救了我垂死的心，我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拿出钱来给他做生意，但是，拿到钱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消失了，我再次被骗了。也看透了人生特别是男人，我要报复无情的男人，于是，我就用色相骗男人的财，各取所需，两不相欠。对于老色鬼我就破坏他的家庭，让他尝尽打野味的苦头。”

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让我心痛，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我心目中的小雨。“小雨，你不应该如此堕落，生活的门关闭了，旁边的窗就会打开，愤世嫉俗报复男人最终受伤的还是你，听老师一句话，找个正经的工作和可靠的男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生活不是更好吗？”“老师，道理我也明白，但是，我享受着现在的样子，我不想上班累死累活才领1000多块钱。谢谢您的好心！我要走了，一会还有生意。老板，这位先生的酒钱算在我的帐上。再见，老师！我的手机号是*********，有事联系我。”

说完，她飘然而去。窗外的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