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碧血流诗里，九曲哀肠到水湄

蒹葭苍苍是我们熟悉且敬重的诗风词韵栏编辑，每当打开网页，看到她的名字，我就自然而然地诵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深秋的清晨，薄薄的霜花，茂密的苇丛，深情的恋人，逆江而上，景美如画，令人神驰，同时，一缕淡淡的怅惆也漫过心田……真是“红袖添香”啊，诗词组的编辑们多有太雅太芳的笔名，网上也尽多柔媚婉丽的名字，即使不看其诗其词，也令人神往情飞啊……

这是往日的印象。在此国殇之期，出现在我面前的蒹葭苍苍及她的诗词，完全不是淡淡的哀愁，幽幽的寂寥，而是噙着泪，醮着血写着悲歌悯曲的孝女了。连日来，我流着泪写了一些诗行，也填了几首小词，打开网页，我寻找的也是哀伤的挽歌。我注意到了，截至21号，她已发表了5次：两组七绝，一组五绝，三首七律，一首词。我都一一读了，也简略地写了自己的读感。今天，将她的这些诗词再过细重读，我深感我意未尽，于是打开键盘，敲出我的感想。

5月18日，她发表了一组七绝（五首），那是送给在震灾前方鏊战、抢救生命的英雄们的赞歌。她歌颂英雄的人民子弟兵，称他们“大难每逢冲在前，舍身滚滚啸风烟。山崩地裂浑无畏，骨硬可撑华夏天。”我们的军队，的确是人民的赤子，每有灾难，冲在最前面的，顶着最大危险的总是我们的军人，这次更是以“血肉开道”。在他们面前，我们文人才女的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蒹葭在这里写的也不可能出奇，但是，她结句很好，“骨硬可撑华夏天”，这一句力挽千钧。有这一句，我觉得也对得起我们的英雄将士了。她对参加抗灾抢险的白衣天使们，无数志愿意者和新闻工作者们，也都送上了由衷的敬佩。当时，我正沉浸在悲痛中，寻找的是泪浸的诗词，因为我一向赞同尼采之言：“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所以，初读她的这组七绝，总的感觉是“赞意明而不失雅，情则似淡了些”，我想这也许就是遵循诗家祖训，始终保持温文尔雅、哀而不伤和愠而不怒的缘故吧？接着我读到了她的《五绝·余震夜吟》其二：“余震忽惊梦，临窗愁绪长。汶川千万里，灯暗雨茫茫。”地震已给汶川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而山神地鬼仍在作恶，余震不断，强震又来，诗人一夜难安，心驰川北。“忽惊梦”写出了自己的心惊胆悸，“临窗”画出了自己寄意远天，无比沉痛的身影。然而心可驰，力难出，眼前是夜色茫茫，其实是心苑茫茫啊！这首绝句很好，完全是心的直陈，情的流淌，是碧血注于笔端写出的时代之音。我随手点道“长愁似雾黯心扉”，尔后反复咏哦，国殇哀悼日，竟以这句开头，凑成了一诗（浓云笼漫黯心扉，万笛哀鸣国帜垂。罹难同胞安息矣，神州永悼驻沉悲），灵感其实是源于蒹葭的绝句。这也就是好诗的浸润威力。

在举国为地震罹难同胞致哀的首日，我们的心都浸泡在泪水中，诗人蒹葭更是沉痛，她写出了沉重的诗行。

长天泪雨共霏霏，汽笛一声旗半垂。

荒陌梦回巴蜀远，祭魂云卷此时悲。

几多故事惊华岳，九曲哀肠到水湄。

难写离歌纸幡动，重山风急乱鸦飞。

哀笛长鸣，国旗半垂，泪雨纷飞。我们的祖国，我们的人民，我们的炎黄子孙，都有在这一刻默哀，记忆的荧屏将永远定格这一刻。诗人的这两句话朴实无华，直述其事。“霏霏”，两字叠用，状出了悲痛之沉，哀泪之多，非常准确；“共”道出了我们、全体华人、13亿华夏儿女，还有世界无数同情我们的国际友人的集体哀祭罹难者。颔联写诗人，也写我们心萦汶水、北川、绵阳……那些罹难的同胞，他们的魂灵，在那片昔日的芳园、今日的废墟上痛苦地萦回，不舍远去啊……我们不忍他们离去啊……“回”字写出了盘旋徘徊难舍难离的惨状，“卷”字更搅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愁肠。颈联“几多故事惊华岳，九曲回肠到水湄。”是啊，几千年来，我们中华民族经受了太多的劫难，翻开史书，几乎每一页都写着流血的灾难，在我们的记忆上，也深刻着太多的哀痛。今天，我们又沉悼死难的同胞，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翻涌着血泪，我们的心都向着巴山蜀水——那是天府之国啊！那迂回在山间的是可比甲天下的桂林漓江的秀水呀！然而，这场特大地震把一切都弄得面貌全非了！眼前是国旗低垂，人民默哀，风嘶雨泣，离歌回旋，乌鸦乱飞，纸灰轻飏……诗的尾联给我们勾出了一幅悲凉凄惶的送葬图。面对这样的惨景，我们能不哭吗？然而，我们只有哭吗？不，决不！诗人的第二首七律唱出了我们的壮歌——

……巨浪千寻心未灰。猎猎旌旗化悲痛，情融众志带春来。

这似乎有些套俗，结尾总要喊两句口号，表一下雄心。然而这不是诗人的做作，这是今天的壮图，是写实。我们在灾面前没有溺于哀嚎，我们在抗击，我们在拯救，我们在用血与力奋斗，我们在党的领导下书写气壮山河感天动地的史页。“我们永不忘却，是因为失去亲人的伤痛定格在每个人的心底；我们永不忘却，是因为顽强生存下来的生命正踏着坚毅的脚步前行；我们永不忘却，是因为中华民族历经磨难、自强不息的品格正化为每个人的行动！”（摘自《楚天都市报》5月21日头版）诗人的结句是对现实和终将变成现实的川北的实言。再者，我们的古代文人恪守“哀而不伤”的祖训，将祭祷文字定格于“礼”的范畴。这些写哀唱悲的诗词也是“志”，表情达意而不是要读者再哭再泣。而是“寄托我们的哀思，使整个人民团结起来”（毛泽东语），所以，蒹葭的国殇诗词是写得很到位的，是出于情，归于理，也合于常的佳构。我在初读了她的上诗之后评道：“心沉重，情浓郁，对仗工，是几天来我看到的哀诗中少有佳构。”我不是评委，也没有资格乱评身为编辑、著述等身的名人的诗作，更无歌谀编辑，以求劣作多发的鄙望。我是“红袖”的读者，我有读感，说说何妨。况且，我已发表了几十篇《读写杂谈》，写这点文字也非什么难事。至于写得好否，我不计较，反正我也不参赛，我已是“叟”，还参什么赛呢！鲁迅先生说过，读一个人的作品，必须知其人，很惭愧，我的拙作不知耗费了编辑室先生们当然也包括蒹葭女士的多少宝贵时间，然而我并没用心于了解这些人，对他们的作品，也只是偶尔点读，直到键打此篇时，也不敢确定是称先生还是称女士。刚才偶然点开蒹葭的文集，浏览了她的《红袖飘香，完美多的世界（编辑手记）》，从别人的评语中才确定了我的臆定——她是位女士，才女！

现在摘录她答谢网友的一段与大家——

缘定红袖，却使我的精神世界从此变得充实，使我在物欲横流中不至于迷失方向，使我平凡黯淡的生命再次焕发出完美的光环。

祝福小妹：在经历了网络各种不同的环境和氛围中，你终于找到了人生的位置，我相信，是金子终会发光！愿你在这绚丽的舞台向蓝天而飞翔！！

最后，我也借这位祝福者的“愿你在这绚丽的舞台向蓝天而飞翔！！”作为结语，只不过想再加一个重重的“！”，虽然这不合标点符号使用之规范。

2008年5月22日于化谷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