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前程

村子静的出奇，每个夜晚它总是默默地沉睡着，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黑幽幽的一片让人感到恐怖和神秘，只是隐约可以听见溪涧潺潺的流水。江南的水滋润着这个村子，养育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从高崖上泻下来的水流像一把刀子将这个村子分成了南庄和北庄，只有一座已经很久远了的木桥横跨在静静流淌着的小溪上，水从村子穿过，洗去繁复的铅华。村子里树林一片连着一片，像绵连的群山，密密麻麻的一片感觉像是被世界遗忘了的角落，里面的生活平静而十分安详，永远都是重复，周而复始。龙翔在这个村子里迎接着成长，迎接着考验。

龙翔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父亲离家后就一直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年幼时听别人说，母亲是在自己出生后不久就离开了的，是因为产后大出血，只看到了自己一眼。

父亲在母亲死后又当爹又当妈的把龙翔拉扯大，小龙翔也似乎懂得父亲的辛苦，从没有给父亲添过什么乱，父亲也十分疼爱他这个没有母亲关怀的儿子，希望他能像龙一样飞翔。

似乎是上天眷顾这个孤苦的孩子，龙翔小时候就显得特别聪明，很多事情都能一学就会。

父亲在龙翔学走路时，用一根宽大的布系在他的身上，自己在后面小心地牵着。刚放手让龙翔自己站着，龙翔就像挂在树梢上摇摇欲坠的果实一般左右摇摆起来，每晃一次，父亲的心都被牵引着，每一次也都没有摔倒，每一次落脚都是那么稳。

没有哪一个人能去帮助一个孩子完成这项跨越性的工作，只有孩子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它，以后的路才可能走好。父亲看着龙翔左右摇摆着，想起了龙翔的母亲，如果她还在的话，该多好啊！两人一起看着护着孩子慢慢长大，其乐融融，只可惜她却不能体会到这其中的快乐。想到这，龙翔的父亲就惆怅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龙翔刚出世而妻子却永远离开了他们那会儿。

妻子的死让龙翔的父亲像失去了什么支柱一般，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为自己的妻子做了最后的事情。龙翔的父亲拉着牛车到自家山上拉回了八根上好的木材。父亲见他拉着木材回来就知道是要用来做什么的了。家里有两口棺材是两父子在几年前给两位老人准备的，现在上面都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村里很多人都会木活，而且一个个都是手艺绝好，什么都能做出来。龙翔的父亲一个人默默地忙着准备工作，正在解系在牛车上的绳子时，他看到父亲提着全部家当走了过来。“一起干吧！好做些。”父亲静静地说。

年老了，父亲体力有些跟不来，虽然这样，但还是坐在一旁喝口茶然后继续同儿子一起做。“爸，您别累着了，先去睡吧！我把这个做完就去睡。”他指着手上的那跟木头说。“现在老骨头不中用了哦，我先去睡了，你也别做太久，把这个做完了就去睡。”他点了点头，用眼光送着父亲离去。

父亲真的是累了，躺在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在洗澡的时候自己想：“真是老了，干一会活就干不下去了，当年年轻的豪情都已不在了。真是苦了这孩子，一下子出这么一档子事。”

龙翔的父亲还想继续做下去，可是疲惫让他放下了工具，他坐在一旁瞧着快成形的棺材吸着烟，浓浓的烟雾中仍然清晰地看到他满脸的悲切。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说好将来一起到县城过幸福生活的。孩子才刚出世，你就走了……想着，心中一阵酸痛。

龙翔的母亲下葬时，来送她的人特别的多，每个人脸上都有着让人摸不透的愁容，看不出心里面到底包含了多少悲伤。有的人哭了，想起了她生前的好和吃过的枯。男人中很少有人哭出来，但大都眼里都充许着泪水。

放鞭炮的时候起了风，升起的烟被风带到了远方，不见了，没有在龙翔母亲的坟前徘徊萦绕，像是不忍去打扰刚刚安家的她一般。龙翔的父亲在她的坟前栽了两棵枸杞树，但原她能在那边健健康康的。鞭炮把在奶奶怀中的龙翔惊醒了，清脆的响声让龙翔无休止的哭了起来。奶奶边给龙翔擦眼泪边哄着他，哄了半天，奶奶也抑止不住哭了起来，但还没忘了给龙翔抹泪水。

龙翔的父亲见了，心像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的痛，他接过龙翔，看着龙翔哭红的双眼不知道该什么去平复这孩子的哭泣。“孩子，咱不哭，好吗？妈妈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们呢！你这样哭闹，妈妈会很难过的。”龙翔的父亲狠狠地咬着牙齿，看着妻子的新坟，不知在想什么。

龙翔学走路，学的很快，只有两天的时间就走得很好了。父亲去掉了系在龙翔身上的宽布条，龙翔像放出笼的鸟一样，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激情，乐滋滋地没有困意的走着。父亲怕他累着，走过去一把抱住他，不让他再走，一边用干毛巾擦龙翔背上的汗水。

龙翔5岁的时候，父亲背着行囊沿着那条小路到外地去了。那时龙翔已经很懂事了，他同爷爷奶奶一道站在屋后的路口上送父亲，爷爷奶奶丝毫不停的千叮万嘱，父亲像个孩子般连连说到“知道了”。父亲本来就是一个孩子，不管他走到哪，都是爷爷奶奶的孩子，都是爷爷奶奶牵挂的另一头。父亲让龙翔在家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龙翔似乎也感觉到了父亲就要出远门了，眼睛无神地盯着父亲看，不说话，只是在父亲叮嘱他的时候微微点了几下头。

龙翔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生活起居都照顾得挺好。爷爷经常带着龙翔去走亲串户，别人都对龙翔特别的亲热，仿佛是自家的孩子一般，好吃的临走时都会给他装上一大兜。有谁会不疼爱这个聪明伶俐，嘴巴甜甜的懂事的小孩呢？龙翔每次同爷爷出去都会跟在爷爷后面问东问西。有一次，爷爷在想问题，没有回答他，龙翔就可怜巴巴地扯住爷爷的衣角委屈地问：“爷爷是生啊翔的气了吗？啊翔惹爷爷讨厌了吗？”爷爷看着龙翔的样子心疼了起来。“爷爷比是嫌啊翔烦，啊翔是爷爷的好孙子，爷爷怎么会烦呢！爷爷疼都来不及呢！”爷爷说着。“要是以后啊翔惹爷爷生气了，爷爷会打阿翔吗？”龙翔说。“当然要打，怎么能不打呢？”爷爷板着脸说，“爷爷就用细树条狠狠地抽阿翔的屁股。”说着爷爷便用右手去打龙翔的屁股。龙翔一下子就躲开了，还冲爷爷做鬼脸，“爷爷打不着，爷爷打不着。”

渐渐的，龙翔长大了，心事也似乎变得多了起来，每到空闲的时候就会呆在角落不言不语。有时爷爷叫他跟自己一起去干活也没有听见。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有名的木工好手，现在爷爷每天依然还有活干。每次爷爷都叫上龙翔，让他在一旁帮忙，告诉他干活的技巧。龙翔的父亲小时候爷爷也是这样手把手教出来的。爷爷希望龙翔能将自己的手艺全部学去，能在以后让他们两父子在县城齐手打天下。爷爷没想到龙翔为什么发呆，只是督促龙翔动作快些。

龙翔开始在自己模糊的记忆里搜索父亲和母亲的影子。对于母亲，龙翔一点也想不起什么来，只是听爷爷奶奶说过，母亲在自己出生时死了。每逢过节，龙翔都会同爷爷奶奶一起到母亲的坟前磕头烧香。龙翔想念着父亲，他知道父亲一定也在县城里想念着他，还有爷爷奶奶，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父亲、母亲在身边，自己就更加想念父亲。

父亲和母亲，只有父亲留给了龙翔记忆，也只有父亲能让他感到希望。龙翔有时在梦中见到了父亲，见到了父亲在他面前大笑不止，见到了父亲给他穿衣服，教他在小溪里游泳。龙翔多么希望父亲能在身边，看着他成长，可是，每次梦醒来，屋子里都是空荡荡的，仿佛父亲在夜里被人偷走了。

龙翔失望地洗完脸，走到爷爷奶奶的屋子里准备早饭。溪水的凉爽让龙翔整个早上都看不到睁开眼时的一脸茫然，大概是溪水里还残存有父亲的味道吧。

奶奶坐在柴堆旁帮龙翔看着火，龙翔做饭是跟奶奶学的。很小的时候，是龙翔帮奶奶看火，现在倒过来了，龙翔站在灶前有板有眼地挥起大勺了。奶奶十分封建。起先对龙翔并不十分疼爱，不理智的认为龙翔害死了他妈，害得这个家庭支离破碎。龙翔的懂事和聪明像阳光祛散乌云一样逐渐将年心头的阴霾消褪。奶奶想儿子，有时觉得身体逐渐结实的孙子像极了他的父亲，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看着，想着，就想要掉出眼泪来。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